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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年頭就不能有007 2021-11-04 19:53:02  來源:36氪

拿著“殺人牌照”,再次站在掃黑除惡的第一線。

第六任詹姆斯·邦德的飾演者丹尼爾·克雷格,身著筆挺的西裝,搖勻馬提尼,與香車美女盡情揮灑荷爾蒙。在飛天遁地的漫威超級英雄面前,可能有些老派,但這份紳士風(fēng)度到死都不能輸。

《007:無暇赴死》一邊在回歸,一邊在顛覆。沒有上一部《幽靈黨》那么陰郁低沉,還能看到很多老式邦德片的經(jīng)典要素。M辦公室的經(jīng)典布局,讓邦德直接感慨:“到底是桌子變大了,還是你人變小了?!睜幊骋环?,邦德嘟囔著桌子應(yīng)該是一樣的!

做文職工作的領(lǐng)導(dǎo)身形都萎縮了,打拼了十幾年的邦德又怎能沒有疲憊感呢。比如反派射擊時的人體描邊問題:十幾個人拿著步槍掃射但宛如照著邦德的輪廓在練槍。邦德估計心里也憋著火,你們TM倒是瞄準(zhǔn)一次啊。

此前丹尼爾·克雷格就發(fā)過牢騷:“寧愿割腕,也不愿再演邦德?!彼浴稛o暇赴死》的片方為了協(xié)助演員下線,竟然給永不言敗的詹姆斯·邦德安排了一個放棄逃生的結(jié)局。情懷超越了理性,顛覆程度令人咂舌。

好在一句“James Bond Will Return”把觀眾掉底的情緒又拉了回來。這年頭,老牌特工片都學(xué)會虐粉了。銀幕上的死亡絕對一舉兩得,不僅可以讓演員暫時擺脫角色困擾,而且英雄人物領(lǐng)盒飯的日暮途窮,也可打出一波情懷殺。

邦德還會回來,真正的問題是以何種面目。是這部接替他的非裔女性007?還是死性不改的特工老色批?抑或在MeToo時代治好了厭女癥的新好男人?畢竟時代大潮奔涌向前,一代特工也難免進(jìn)退失據(jù)。

特工很忙,無暇赴死

《007:無暇赴死》(No Time to Die)不免讓人想起2002年皮爾斯·布魯斯南(第五任邦德)的《007之擇日而亡》(Die Another Day)。兩部告別之作的名字,顯然形成了互文。“沒時間去死”和“改天再死唄”,都是一種英雄式的揮別。

15年來,從開始被嘲諷莽夫,到如今被懷念的邦德,丹尼爾·克雷格完美地詮釋了堅持的意義。當(dāng)打工人還在996里呻吟時,53歲的克雷格依舊以007的方式踐行著007工作制。表現(xiàn)依舊賣力,甚至還帶傷拍戲。

只可惜,《無暇赴死》的故事仍然是缺乏新意的。開頭,反派騎著摩托登上塔樓的那一刻,硬糖君就覺得這輛摩托必然會成為邦德的座駕。果不其然,五分鐘后邦德就在狹窄的道路上飛馳,各種極限跳躍都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黑山皇家賭場。

意大利南部古城依山傍海的美景,讓這一段動作戲賞心悅目。不過被夕陽發(fā)黃的光線照在臉上后,克雷格越發(fā)顯老了,只能待到古巴穿上禮服后稍微扳回一城。片頭無疑是整部電影最精彩干練的部分,而接下來兩個多小時的內(nèi)容,幾乎就是溫情版的《假面騎士W》。

電影中依然有一個兇神惡煞的大反派,和一個研究出終極殺人武器的科學(xué)家,這個終極殺人武器依然是可以威脅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存在。《假面騎士W》中鳴海莊吉之所以從小到大躲著女兒,是因為受到蜘蛛怪人的詛咒,如果與心愛親近的人接觸,對方便會因為詛咒死于非命。

而在《無暇赴死》中,最后中了“大力神”毒的邦德選擇留在即將爆炸的海島上,與摯愛的瑪?shù)铝蘸团畠涸E別。毛茸茸的兔子玩具,是007曾經(jīng)視為奢侈品的情感紐帶。

邦德依舊是邦德,但不管是故事還是行動邏輯,都顯得似是而非。當(dāng)我們試圖把這個拖家?guī)Э诘挠惸贪郑汀痘始屹€場》里魯莽溫柔的紳士以及《天幕危機》里突破自我的特工相聯(lián)系時,竟然會覺得千頭萬緒無從說起。

在1997年的《明日帝國》里,邦德潛入海上潛艇與反派戰(zhàn)斗。24年后的《無暇赴死》里,相似的世界危機,相似的海上堡壘,相似的“冷戰(zhàn)”遺物。邦德依然是邦德,馬提尼的味道也沒變,真要說有什么不同,大概只是邦德變得不重要了。

他太忙了,忙著找回伴侶的信任,忙著向新任007展現(xiàn)拳腳,忙著和老伙計菲利普告別……忙著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中年人,而不是“別愛我沒結(jié)果”的厭女癥特工。

作為一個系列的完結(jié),觀眾畢竟還是寬容的。從“就他不行”到“非他不可”,個人英雄主義類型片江河日下已是不爭的事實??死赘耦佒岛脱菁季菑婍?,但在硬朗和格斗方面卻也難找替代。

政治、女人、格式化:007元宇宙三要素

007系列電影經(jīng)久不衰的秘密在于,在突破紙醉金迷的重重迷霧后,依舊可以從亦正亦邪的對抗中嗅到后冷戰(zhàn)時代人類的生存危機。在近60年的長河中,一個優(yōu)雅紳士衣衫不染地拯救這個世界,離不開007宇宙賴以建構(gòu)的三要素。

邦德之所以為邦德,首先是冷戰(zhàn)體系下的英國特工邦德。在弗萊明的原著小說中,矛盾最突出的是邦德代表的英國軍情六處和蘇聯(lián)克格勃的戰(zhàn)斗。50年代處于重建階段的英國,急需一個超級英雄滿足他們對現(xiàn)實的憤懣以及日漸消逝的帝國幻想,邦德無疑是這種激進(jìn)愛國主義的絕佳載體。

在1963年的《007俄羅斯之戀》中,蘇聯(lián)窩藏著英國人要找的密碼機,邦德最后成功策反了蘇聯(lián)的塔迪娜,一對俊男美女就在蘇聯(lián)與當(dāng)?shù)氐哪Ч睃h展開了激烈搏斗。而到了1977年的《007之海底城》里,邦德破天荒地與蘇聯(lián)特工合作,對抗妄圖征服世界的大亨史登寶。

1995年的《黃金眼》中,恐怖分子取代了蘇聯(lián)特工的地位,因為此時蘇聯(lián)早已解體,邦德想要繼續(xù)有活兒干,就必須尋找新的對手。片中無數(shù)鐮刀和錘子跌落在地殘破不堪,其政治隱喻不言自明。

邦德元宇宙的第二要素,就是長達(dá)數(shù)十年物化女性的影像史。邦德或許不能讓男人更會打架,但他“萬花叢中過”的浪子形象讓幾代男性觀眾陷入一種誤區(qū)——只要老子足夠帥,有厭女癥也沒啥大不了的。從來沒有一部007電影沒有邦女郎,她們的存在甚至比臭名昭著的惡棍和眼花繚亂的高科技武器,更讓人過目不忘。

70年代的邦德羅杰·摩爾,其生活方式是與不同魅力的女性發(fā)生情趣關(guān)系,有些甚至接近虐待的邊緣。在1973年的《007之你死我活》里,邦德在和羅西·卡佛睡覺覺后,立刻掏出槍指著她,堪稱拔屌無情的鼻祖。

邦女郎的性別消費,大多是以反面形象出現(xiàn)的,都有著陰暗悲慘的過去,而邦德最大的趣味是“教化”她們,好讓其站隊到己方陣營。不過邦德也有翻車的時候,1999年的《007之黑日危機》里,Elektra King的目的其實是想征服邦德讓他轉(zhuǎn)變立場,女性不再是單純的獵物也可以是獵人。

第三,隨著邦德飾演者的不斷更新迭代,這個角色的生命被置于一個無限復(fù)制的循環(huán)之中,蒙上了格式化陰影。永遠(yuǎn)的艷遇,永遠(yuǎn)的風(fēng)流,永遠(yuǎn)的不死。外表強悍的他,注定是一個“多情又無情”的失敗者。

整個007譜系中,邦德以真實身份僅擁有過一次婚姻(《女王密使》),可惜新婚沒多久妻子就被殺害了。這份感情直到第12部《最高機密》里才得以抒發(fā),邦德在開篇祭奠了死去妻子特雷西。

被類比的東方人

007系列影片在涉及東方時,真正的東方文化是被碎片化的支離形象。往往不是其悠久的歷史和現(xiàn)代化建設(shè)的矚目成就,而是壯美迷人的異域風(fēng)光、光怪陸離的神秘習(xí)俗或秀色可餐的美女。

《雷霆谷》中,日本演員若林映子和濱美枝出演兩位邦女郎,是該角色首度由亞洲人扮演。但兩人僅作為助手,并沒有出彩的發(fā)揮空間。《雷霆谷》的開篇設(shè)置了一個中國妓女形象,隨后才展示了美麗大方的日本女性。都是東方人,身份設(shè)置和表現(xiàn)方式截然不同。

到了《明日帝國》,楊紫瓊飾演了一位代表中國新華社的邦女郎林慧。她打破了東方人在影片中平庸、地位低下的不定性狀態(tài),角色外貌也有了與邦德平分秋色的資本。她和邦德的相遇均在公開的話語中進(jìn)行,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性符號,而是一個有自覺意識的人。

林慧與以往的白人女性一樣優(yōu)雅性感,甚至還擁有大部分白人邦女郎所沒有的卓越身手??稍谟捌Y(jié)尾,她還是臣服于邦德的男性身體,與其他邦女郎并沒有什么分別。

除了亞裔邦女郎,黃色人種大反派的設(shè)定也是早期007電影的某種偏執(zhí)。開篇之作《諾博士》中,壞蛋boss就是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德混血兒。后來的第5-7部的終極反派——魔鬼黨黨魁羅布菲爾德也只穿中山裝。就像邦德對西裝的執(zhí)著一樣,反派的中山裝也是符號意味極強的存在。

諾博士有句經(jīng)典臺詞:“我是一個由德國教士和中國大家閨秀的棄嬰,但我成為了中國最龐大黑幫的會計。”他首先是被遺棄的悲劇性角色,同時還是一個缺少右手的人,他者形象不能再典型了。

在漫威的傅滿洲反復(fù)被討論辱華嫌疑的當(dāng)下,007的諾博士卻被人遺忘。倒不像是007被格外偏袒,可能真是因為007系列不行了,在網(wǎng)上最活躍的年輕人都不知道這碼事了。

當(dāng)然,還有那些輕易喪命的反派小嘍啰。《擇日而亡》中,邦德單槍匹馬闖入軍事基地,不料被文上校識破。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,邦德炸毀了軍事基地還讓文上校隨車掉入懸崖。007旨在誘導(dǎo)這樣的結(jié)論:西方的邦德智慧沉著,東方的敵人愚蠢魯鈍。

回頭看007系列對東方的想象往往是刻板貧乏的。1974年的《金槍人》中,斯卡曼加的雇主在香港有一所氣派的宅院。朱紅色的大門和古典園林,院子里的擺設(shè)集東方主義之大成:羅漢、夜叉、日本相撲雕塑,守衛(wèi)更是穿著與時代脫節(jié)的清朝服裝;《無暇赴死》的決戰(zhàn)點在俄羅斯和日本邊界的海島,反派玩起的枯山水卻并無禪機可言。

六位邦德的變化,是邦德的與時俱進(jìn),也是邦德的氣喘吁吁,終究在時代旋律和角色內(nèi)核間再難兼容自恰。從60年代的冷戰(zhàn)偶像到21世紀(jì)的溫情奶爸,無所不能的邦德被請下了神壇。在邦德符號崩解的岔路口,第7位繼任者是不是只有漫威式超英一條路可走了?

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“娛樂硬糖”(ID:yuleyingtang),作者:謝明宏,36氪經(jīng)授權(quán)發(fā)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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