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沙衛(wèi)士

腳下是孤懸海上的島礁，四周是水天相接的汪洋，他們秉承著熱愛祖國、無私奉獻、英勇作戰(zhàn)、艱苦創(chuàng)業(yè)、團結(jié)協(xié)作的南沙精神，用無畏青春捍衛(wèi)藍色國土和海洋權(quán)益。

今天的“士兵面孔”，聚焦4名南沙守礁戰(zhàn)士，讓我們一起聆聽他們的青春故事，感受南沙衛(wèi)士們的熾熱情懷與心靈景觀。

(資料圖)

——編 　者

當兵去一線

【人物名片】王占武，南沙某守備部隊一級軍士長，榮立三等功2次。

電子視窗里閃爍著幽綠的點點熒光，操縱員李乾勝聚精會神地捕捉著“敵”情：“方位125度，距離15海里，發(fā)現(xiàn)不明海上目標，回波亮度和特性穩(wěn)定，疑似藍軍艦艇?！?/p>

“這是‘煙幕彈’，真目標在這兒?！币患壾娛块L王占武觀察了幾秒鐘后，指著另一個模糊的光點做出判斷。由于當天的氣象條件極差，這枚不起眼的光點在畫面里只隱約顯現(xiàn)出一團模糊的黑影。

面對李乾勝疑惑的眼神，王占武快速輸入一系列反干擾指令，假目標在他的操作下很快露出原型。而原本模糊的光點此時正散布著時隱時現(xiàn)的回波，向島礁不斷抵近——“敵”情！

結(jié)合目標的回波特征、光電信息等，王占武當即判定，這是藍軍某型艦釋放的小艇。

李乾勝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，真目標借著海浪對雷達光電的干擾，狡猾地按照假目標的參數(shù)航行。如果不細心觀察，很容易造成真實目標漏報，落入“敵”方的戰(zhàn)術(shù)陷阱。

目標判別是雷達兵必須掌握的一門硬功夫。從軍28載，王占武熟練背記了各種型號的艦機，并在長期的戰(zhàn)備訓練中練就了一雙“火眼金睛”，甚至能通過光電雷達識別過路商船的船只類型。

“報告指揮員，發(fā)現(xiàn)藍軍某艦釋放的小艇一艘，初判為實施滲透突襲的船只。”王占武立即報告“敵”情，為指揮員贏得了充分的處置時間。

墻上的時鐘指向10點，王占武心想著交班后要給家里打個電話。這是王占武在礁上連續(xù)工作的第5個月。為了參加這次演練，他主動向單位申請推遲休假，也就錯過了在家陪妻子慶生的機會。想到妻子辛勞的身影，王占武內(nèi)心涌起一陣歉意。

當初在原單位時，南沙部隊選調(diào)的消息傳來，領(lǐng)導告訴他，南沙新組建部隊急需人才。當時，王占武的妻子剛剛隨軍，如果選調(diào)去千里之外的南沙，不僅意味著要離開工作的“舒適區(qū)”，更要舍棄來之不易的團圓。

“到祖國的最前線去，到戰(zhàn)斗的第一線去”，這是王占武入伍的初心。當這個機會擺在面前時，他的心又火熱起來。兩難之際，崗位的召喚最終占了上風。

當他把成功選調(diào)的消息告訴妻子時，一向通情達理的妻子卻紅著眼眶一言不發(fā)。懷著滿心愧疚，王占武頂著寒風，獨自登上開赴南沙的軍艦。

轉(zhuǎn)眼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(jié)，王占武第一次下礁休假。妻子看著曬黑變瘦的丈夫，滿是心疼。在看完丈夫?qū)懙氖亟溉沼浐螅忠淮渭t了眼眶：“你的崗位很光榮，我能理解你?！?/p>

第二次離家正逢端午，列車發(fā)動時，兒子一邊揮手告別，一邊大聲喊著：“爸爸，我等你回來！”每每想起當時的場景，王占武總是止不住地露出笑意。

“戰(zhàn)斗在南海第一線，守衛(wèi)在最前沿，巡邏在碧海藍天，光榮神圣、使命莊嚴……”忙忙碌碌的一上午過去了，廣播里響起開飯前的歌聲。走在隊列里，踏著鏗鏘有力的節(jié)拍，王占武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初心不改的少年。

太陽花

【人物名片】賀茜，南沙某守備部隊中士，榮立三等功1次。

傍晚，一陣尖銳的警鈴聲打破了營區(qū)的寧靜，緊張的氣氛在島礁上彌漫開來。中士賀茜迅速穿好戰(zhàn)斗裝具，快步跑向設(shè)備倉庫。

5分鐘內(nèi)，她和其他4名女兵分工協(xié)作，手提肩扛，將數(shù)百斤的設(shè)備送達戰(zhàn)位。架設(shè)備、聯(lián)機線、選頻率……經(jīng)過一番有序忙碌，賀茜接通話機，與固定臺站建立起聯(lián)絡(luò)。

空氣潮濕悶熱，賀茜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。話機另一頭傳來待命的指令，她和戰(zhàn)友立刻投入到警戒和通聯(lián)測試中。

演訓場一側(cè)是一片鮮艷的紫紅色，那是迎風搖曳的太陽花。這種外表柔弱卻燦爛明艷的花朵，頑強地盛開在遠離祖國大陸的天涯海角，裝點著常年高溫、高濕、高輻射的南沙島礁。

演練結(jié)束路過那片花壇時，太陽花點著頭仿佛在向這群女兵致敬，女兵們則心有靈犀地齊聲唱起來：“南沙太陽烈，無名花更艷。南沙海風大，無名花不怕……”這是她們唱給太陽花，也是唱給自己的歌。

回到宿舍，賀茜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左右臉頰上，不知何時各蹭上了一塊黑色油污。望著鏡子里的“花臉貓”，賀茜不禁笑出了聲：“這就是班長所說的兵味吧！”

賀茜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乘坐軍艦上礁的情景。當她們剛出港時，浪花翻飛，海鷗翱翔的場景新奇浪漫，可到了深海區(qū)，嚴冬的風浪威力驚人，她只能躺在床上，任由胃里翻江倒海，7天的航行時間顯得無比漫長。

登臨島礁是一個清晨，太陽冉冉升起，光輝點亮海面。站在甲板上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礁堡上“今朝立業(yè)南沙，千秋有功國家”的刻字，以及島礁上空迎著海風獵獵飄揚的五星紅旗。她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。

近處湖藍色的海水向著天際延展成深藍，宛如一幅漸變的油畫。深深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氣，掬一捧清涼的海水，賀茜完成了與南沙的第一次“握手”，也由此達成了“并肩作戰(zhàn)”的約定。

作為第一批上礁女兵，賀茜和戰(zhàn)友們一起參觀了老礁堡。聽著“老南沙”的感人故事，她心里深受觸動。

賀茜的爺爺曾是一名軍人。賀茜入伍后，他給孫女寫了一封長信，囑咐她要遵守部隊的規(guī)章制度，要勇于克服困難，要團結(jié)戰(zhàn)友同志。賀茜一直將信帶在身邊，將爺爺?shù)亩诶斡浽谛睦铩?/p>

為了不讓家人擔心，賀茜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。在發(fā)送給母親的風景照片里，賀茜著重介紹了那一片迎著陽光綻放的太陽花。她把對母親的思念埋在心里：“媽媽，我不是溫室里的花朵，而是堅韌頑強的太陽花，請不要為我擔心。”

集合的哨聲打斷了賀茜的思緒，她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油污，快步跑向集合地點。稍作休整，頂著漫天星河，賀茜走在戰(zhàn)位值班的路上。周圍一片漆黑，想到遠方的親人已安然入夢，賀茜心里充滿了溫暖。

搏擊風浪

【人物名片】閆涵，南沙某守備部隊一級上士，榮立三等功2次。

寒潮來襲，海上風云變幻，一排排巨浪從灰黑色的天際呼嘯而來，拍擊海岸，濺起數(shù)米高的浪花。烏云翻滾著，整垛整垛地堆積，不一會兒就像帷幕般遮住了天空。幾道閃電撕開灰云，雨珠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。

閆涵正和戰(zhàn)友們說笑著，慶幸今天裝備保養(yǎng)結(jié)束得早。集合哨聲突然響起，連長鐘浪召集分隊官兵：“有漁船在我島礁附近遇險，需要巡邏艇立即前出救援?！痹捯魟偮?，戰(zhàn)士們都高高舉起手臂，連長的目光掃過一張張急切的臉龐。

連長正考量著人選，閆涵率先打破了沉默：“我申請當駕駛員，隊里我開艇時間最長，大風浪航行經(jīng)驗最豐富?！?/p>

連長同意后，閆涵帶領(lǐng)搜救小分隊向碼頭進發(fā)。閃電一道接一道劃破云層，驚雷在耳邊炸響。救援的黃金時間稍縱即逝，隊員迅速就位，閆涵駕駛著巡邏艇向事發(fā)海域進發(fā)。

一出潟湖，狂風裹挾著雨幕，3米多高的海浪一陣陣涌來，巡邏艇顛簸向前。閆涵雙手握緊方向盤，與海浪奮力搏擊，盡力保持行駛速度。

穿過迷蒙的水霧，求救漁船終于出現(xiàn)在視野中。此時，這艘船的船身傾斜已超過45度，在海浪的拍打下，隨時都有沉沒的危險。閆涵駕駛著巡邏艇不斷接近船只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面對光滑的船壁，巡邏艇根本無處靠泊。

危急時刻，閆涵的余光掃到漁船尾部連接著一艘小艇，正在海浪中飄搖。他頓時眼前一亮，立即調(diào)整航向，將巡邏艇并靠到小艇邊。隊員們解開漁船小艇的纜繩，把它牢系在巡邏艇上，接著一寸一寸地收緊纜繩，將巡邏艇慢慢靠近漁船。

由于沒有舷梯，隊員們只能通過攀爬纜繩登船。海浪翻涌，掛在纜繩上的隊員們左右搖蕩。閆涵囑咐艇上的隊員拉緊纜繩，自己則操縱著巡邏艇前后移動，盡量與漁船保持相同的顛簸頻率，減小纜繩的搖晃幅度。

救援從傍晚持續(xù)到深夜，歷時7個小時，漁民全部被救出。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，漁民們含著眼淚一遍遍地感謝冒險救援的官兵。

返航途中，筋疲力盡的隊員們終于松了一口氣。這時，巡邏艇主機卻突然報警——左發(fā)動機停止了工作。

海面上漆黑一片，由于單機行駛動力不平衡，巡邏艇隨時可能側(cè)翻。隊員們的視線又一次聚焦到駕駛員閆涵身上。

雨水夾雜著翻飛的浪花，打在臉上生疼。閆涵甩了甩因長時間用力有些僵硬的手指，穩(wěn)穩(wěn)地說了一句“放心！”

雖然只有兩個字的簡短回答，但語氣中的堅定讓戰(zhàn)友們倍感踏實。大家都知道這位“老舵手”的本領(lǐng)。某次執(zhí)行拖帶靶標任務時，小艇也曾出現(xiàn)過類似情況，也是他單機航行，順利駕艇返回碼頭。

小艇在波峰浪谷間顛簸，承受著海浪的撞擊。閆涵牢牢把著方向盤，目光堅毅，手臂青筋凸起，不斷進行航向修正。

經(jīng)過半小時航行，小艇順利駛進潟湖，平穩(wěn)靠岸。閆涵緊繃的神色終于放松下來，汗水與海水交織在一起，順著臉頰流進嘴里，細細品味，竟帶著一絲甜味。

正中靶心

【人物名片】劉振華，南沙某守備部隊一級上士，榮立三等功3次。

北風裹挾著水汽撲面而來，海面上浪花翻滾。劉振華望著遠處若隱若現(xiàn)的漂浮靶，心頭浮上一絲焦慮。

這是南沙島礁上第一次進行榴炮實彈射擊。為了檢驗射擊水平，導演組決定采用體積僅有原來四分之一大小的白色水桶作為新靶標。這么明顯的差異，對劉振華來說，無疑是一個考驗。

在投放“靶標”前，劉振華特意用紅油漆在白桶上刷了一個醒目的圓心，“不但要中靶，我還要正中靶心！”

離預定射擊時間還有10分鐘，劉振華圍著榴炮車轉(zhuǎn)了一圈。這輛車是他最親密的伙伴。此前，劉振華曾兩次前往院校參加相關(guān)專業(yè)的培訓。

多少個日夜，他在訓練室里研究榴炮的操作使用、戰(zhàn)術(shù)應用和故障維修，將榴炮的底數(shù)摸得門兒清。在野外駐訓時，他曾取得20發(fā)實彈全部命中目標的好成績。

每次實彈射擊前，劉振華都會爬上車，就像鼓勵自己的孩子一樣，拍一拍炮管。這既是給榴炮車鼓勁，也是給自己加油打氣。

離預定射擊時間還有5分鐘，劉振華深吸一口氣，鉆進了榴炮車里。他打開直瞄鏡，像往常一樣，開始進行跟蹤瞄準。

在之前的訓練中，海上很多移動物體都曾被他當作假想目標來跟蹤瞄準。長時間訓練下來，劉振華對運動目標的瞄準提前量、海浪的波動周期等都已十分熟悉?？梢哉f，目標運動到哪兒，他的準星就幾乎能同步跟蹤到哪兒。

他一邊觀察著靶標，一邊默念著：“風速9.5米/秒，流速0.4米/秒，距離4千米，彈丸飛行時間5秒……”所有的參數(shù)都已經(jīng)了然于心，劉振華緊張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。

一切似乎很順利，射擊就要開始了。就在這時，一朵積雨云從左側(cè)飄了過來，一段雨幕將榴炮與靶標隔離開來。

“打還是不打？”雨雖然不大，但對視線和彈道還是有一定影響的。眼看接近預定射擊時間，指揮員詢問劉振華的意見。

“戰(zhàn)場上哪有因為下雨，就不打仗的道理！”劉振華搓了搓手，估摸著射擊時的雨量，重新裝訂射擊諸元。根據(jù)經(jīng)驗，他在距離上又多加了10米，以抵消雨水對彈道的影響。

一眨眼的工夫，雨點又大又急，使靶標觀察更加困難。剛才還能清楚看見的靶標，現(xiàn)在只剩下一個模糊的、時起時伏的小點，白色的大桶已經(jīng)徹底融入海浪和雨幕中了。

劉振華的眼睛緊緊貼在直瞄鏡上?！霸诎袠思磳㈦[入波谷時開火，靶標與彈丸正好能交會在波峰處，此時靶標浮動速度最慢，可有效提高命中率?！眲⒄袢A心中打好了算盤。

“像打仗一樣訓練，像訓練一樣打仗?！眲⒄袢A的腦海中突然浮現(xiàn)出這句話，自己和“搭檔”的訓練水平今天該亮亮相了。

射擊時間到了。隨著指揮員的一聲“開火”，劉振華屏住呼吸，全神貫注地盯著靶標。這一刻，仿佛心跳都停止了。在目標隱入海面的一剎那，劉振華按下了射擊按鈕。

一聲巨響，炮彈穿雨而去，強烈的氣旋使得雨滴都四散飛開，遠處的靶標應聲而破。

首發(fā)命中，正中靶心！

本版文字：徐 燕 李吉祥 邢龍龍 焦舒潤

圖片作者：黃鑫隴 左 李 孫 鑫吳立冬

關(guān)鍵詞： 守備部隊 一級軍士長